thefool

旅人 第二章

　　下午3:00，斯德哥尔摩，南马尔姆岛

　　

　　今日是周五，往常这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应该正在办公室里工作，但由于新年的原因，街上此时反而比周末还要热闹。

　　

　　街边的餐厅早已客满，家人和朋友们就着香浓的咖啡和刚出炉的面包，愉快的交谈着，尽情地享受着悠闲的下午茶时光。

　　

　　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在街边即兴演奏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以他们为中心，驻足的行人围成了一个又一个圈，并适时献上自己的掌声。

　　

　　不管是老人还是少年，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即使是天上飘落的雪花，也无法熄灭这股热情。

　　

　　宁静、祥和、还有极高的幸福感。

　　

　　这就是组成EU的一个个小国的共同特点。这在两次世界大战都保持着中立的瑞典更为明显。

　　

　　鲁鲁修想起在他七岁的，宫廷教师这样说的时候，他对此充满了不屑。

　　

　　他那时还是布列坦尼亚的皇子，还在将其视做自己的祖国，觉得与己方交战的EU不过是些贪图享乐的蠢才，并为这样的EU无法形成统一的力量而感到庆幸。

　　

　　他还记得，那天课后，他自信十足地跑到母亲面前，告诉她自己总有一日要亲手击溃这群乌合之众。

　　

　　尽管是以一种他所不希望的形式，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当年许下的承诺，但他早已不再抱有这样的看法。现在的他，比谁都要了解这份幸福的可贵。

　　

　　或许，这种容易被忽略的平凡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看着旁边抱着那只“芝士君2号”的少女想着。

　　

　　然后从地铁出来20分钟后，他感到背上的行李越来越重，体力的劣势渐渐显现出来，在厚厚的积雪上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他呼出一口白气，出声问道:

　　

　　“还没到吗？迟到的话就太失礼了哦。”

　　

　　geass碎片的收集显然不是短期能够完成的工作，为此一个能让他们长期居住的地方是必须的。出乎意料地，cc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明明这个女人一开始就把琐事都推给他安排了。

　　

　　但鲁鲁修并不介意，倒不如说，要是他做了决定cc却有所不满反而会更加麻烦，对他而言，就单纯只是落脚的地方而已，怎样都好。

　　

　　所以从网上寻找出租房也好，联系房东也好，他完全没有插手，就全部交由cc安排了。

　　

　　今日他们就约了安德森先生在15:45的时候商谈具体的事宜，地点在卡特琳娜教堂附近，从地铁站出来大概只要10分钟的路程。但现在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时间。

　　

　　“是吗？应该快了。”

　　

　　cc低头看着导航，没有多做解释。

　　

　　应该？

　　

　　“我说...你该不会是...”

　　

　　“闭嘴，跟着我走就是了。”

　　

　　鲁鲁修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件事上追问下去比较好，默默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

　　

　　所幸，接下来没有出什么差错，两人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5分钟的时候顺利到达了目的地——一栋普通的公寓。

　　

　　因为房东想要出租的房子正好是他住所旁边的另一间，所以约定的地点选在了对方家中。对他们来说，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需要接触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乘着电梯到达了七楼，向左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了两扇并排的门，铁质的门牌上分别用阿拉伯数字写着“701”和“702”。701号房间的门前空无一物，而旁边的门前铺着一块地毯，旁边放着一座鞋架。鲁鲁修通过鞋子的款式和数量判断出这家只有一个男人居住，然后他上前按下了门铃。

　　

　　很快，门后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位老者打开了门，似乎是为了迎接客人，他在家里也戴上了一顶古典的黑色软帽，裸露于外的头发斑驳花白，眼角和嘴边有几道清晰的皱纹，暗红的眼眸略显浑浊，这就是今日他们要拜访的卡尔*安德森先生。

　　

　　接着鲁鲁修向他献上了第一句新年的祝福：

　　

　　“LL在此下令，在你的眼中，我们只是长相普通的拜访者。不管在我们身上发生什么，你都会觉得是十分平常的。”

　　

　　这是一道必要的保险，既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这些不知情者。

　　

　　浑然不觉自己受到geass影响的安德森先生露出友好的笑容：

　　

　　“新年快乐，两位先进来喝杯咖啡怎么样，我刚烤好了一些点心。”

　　

　　不列塔尼亚语？

　　

　　鲁鲁修突然在这里听到了自己的母语，并为他的流利程度感到惊讶。

　　

　　“请问您是不列塔尼亚人吗？”

　　

　　“不，我是地道的瑞典人，只是作为一名大学的历史教授，这是必须掌握的一种技能。而且说实话我不是太喜欢布列塔尼亚，不过还请放心，这单纯只是国家之间的问题，完全不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生意，请进来吧。”

　　

　　安德森先生摆着手走进了厨房。

　　

　　哪怕单纯只是看到cc因为“点心”发亮的双眼，鲁鲁修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他也不想在楼道停留太久，那会平添被人目击到的可能。

　　

　　经过客厅时，cc有注意到一个坐落在墙角的书柜。

　　

　　安德森先生自称是一位大学教授，那么书柜里有着大量的历史类书籍是十分正常的。真正让她在意的是最下面一格里的照片。里面有一张以某个喷泉为背景，共有三个人物的照片。最左边的很容易认出是安德森先生，不过看上去要比现在年轻许多，右边站着一位与他牵着手的妇人，看上去是他的夫人。他们的身后，一位和安德森先生有着六分相似的高大青年揽着他们的肩膀，对着镜头露出阳光的笑容。

　　

　　一家三口吗？

　　

　　然后cc认出那少年身上的穿着的，是EU陆军的制服，以及在那照片旁放置的一枚勋章——那是烈士的家属才会收到的东西。

　　

　　既然如今只有安德森先生一人住在这里，想必他的妻子也出了什么变故吧。

　　

　　战争吗？

　　

　　鲁鲁修，这是你，不，这是我们的罪呢。

　　

　　然后她在他的目光转过来之前，有些强硬地将他拉向餐桌那边。

　　

　　“快一些，咖啡要凉了。”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至少，不必在今天。

　　

　　肩膀被cc扯得生疼，来的路上也是，今天的cc和往常不太一样。

　　

　　但现在显然不是探究这些事的时候，压下心中的疑惑，鲁鲁修就着历史相关的话题，与安德森先生交谈了起来。不得不承认，在专业人士面前，他所了解的那些知识就宛如孩童一般，安德森先生对他随口提起的一段历史仿佛信手拈来，时不时穿插着一些自己的见解，就好像站着大学的课堂上一样。

　　

　　这也让鲁鲁修仿佛回到了在阿什弗德学园的日子，只是这一次，再也不需要考虑除了知识以外的东西。

　　

　　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如同最谦卑的学生，在安德森先生的家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到了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他才记起此行的目的，提出了参观房子的请求。

　　

　　安德森先生打开了701号房间，正对着大门的另一边是阳台，下面正对着马路。进门之后的左边是衣橱，空间足够放下他们所有衣物，剩下的空间平常用来放杂物绰绰有余，右边是浴室和卫生间结合的房间。再往前走就是这间房子最大的一处空间，既是客厅，也是卧室，然后右转就是厨房，灶台前的窗户正对着海边，此时的太阳正在缓缓落下，还能闻到萨尔特湾带来海腥味。

　　

　　房子采光很好，整体采用了瑞典的纳维亚装修风格，面积不大，仅有40平米，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打扫也要相对方便一点。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要是想邀请客人上门，整个空间就会显得拥挤，但这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不必要的烦恼。

　　

　　鲁鲁修对此觉得非常满意，至于cc，只是看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就觉得不需要多问了。

　　

　　最后他们以6500瑞典克朗一个月的价格，预付了一年的租金，尽管是在超合众国以特别行动经费为名得来的金钱，这个数额还是让他有些肉疼。

　　

　　达成交易之后，安德森先生提出了请他们共进晚餐的邀请，鲁鲁修本想答应下来，但不知为何cc礼貌地谢绝了他，只说改日带上礼物再登门拜访，被她眼神示意的鲁鲁修也只好作罢。

　　

　　“那么安德森先生，再次祝您新年快乐。”

　　

　　送走了这位以后的房东兼邻居之后，鲁鲁修问：

　　

　　“所以，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想吃披萨。”

　　

　　留下了这个很符合她的回答后，cc走进了浴室，这是让他自己点外卖的意思。

　　

　　该说不愧是她吗，令他意外的是，他现在已经对这种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了。

　　

　　鲁鲁修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

　　

　　浴室里传来衣服脱落的声音，然后是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这让他的思绪飘到了别的地方。

　　

　　唔！

　　

　　他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收了回来，然后发现一个尴尬的现实——他看不懂瑞典语。

　　

　　cc肯定明白这些字母是什么意思吧，要去问她吗？

　　

　　她那张充满了嘲讽的笑脸在脑海中浮现，他的自尊心阻止了他这样做。

　　

　　然后姑且是凭着上面的配图找到了披萨店的页面，发现即使看不懂文字也可以通过图片解决，这让他松了口气。

　　

　　那要点个什么口味好呢？这个好像是新品的意思，是鱼吗？

　　

　　“喂，cc，鱼可以吗？”

　　

　　“没问题，都可以。”

　　

　　浴室里的流水声让他再一次分神了。像是要摆脱什么一般，他迅速地点下了购买的按键。

　　

　　二十分钟后，他们两人坐在餐桌上，对着桌上的某物相对无言。

　　

　　cc缓缓开口道：

　　

　　“这个......是什么？”

　　

　　“是披萨......吧？”

　　

　　鲁鲁修此时也有些不太确定了，确实是披萨的样子没错，也有足够多的芝士铺在上面，但却没有烤奶酪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味道。他曾经历过血肉横飞的战场，期间腐尸的味道让他至今都难以忘记。但那毕竟只是气味，和现在要把它放进口中终究是不一样的。

　　

　　“你到底点了什么东西。”

　　

　　鲁鲁修默默地打开手机，给她看了一眼订单。

　　

　　可能是他的错觉，cc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妙，能让她露出这种表情东西可不多见。

　　

　　“这是鲱鱼......”

　　

　　“鲱....鱼？”

　　

　　“啊，就是那种和排泄物有着同样化学成分的鲱鱼罐头。为什么要点这个？”

　　

　　“我...不认识瑞典文。”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那为什么不问一下我？”

　　

　　“你在洗澡”

　　

　　“那你至少会用翻译软件吧！”

　　

　　是啊，我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个呢？理由嘛....

　　

　　鲁鲁修知道他要是把这个理由讲出来恐怕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你先冷静一下，说起来，你有吃过这种东西吗？”

　　

　　“哈？这种味道显然就不是什么正常的食物吧，你觉得我的脑子坏掉了吗？”

　　

　　“你看，不是有那种闻起来味道很糟糕，但是实际上很不错的食物吗？说不定这也是那种东西呢，能被这里的人当作食物，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这....”

　　

　　cc知道这在逻辑上说的过去，但生理上还是很难接受这点。

　　

　　“稍微试一下怎么样?”

　　

　　.........

　　

　　在怂恿cc吃下第一口鲱鱼披萨之后，鲁鲁修在沙发上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周。

　　

　　同时他也学到了两件事情：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cc不喜欢吃的披萨，以及，“鲱鱼”这个单词所有语种的写法。

　　

　　ps1：尽管本意只是想撒一些他们日常的狗粮，但毕竟这还是一部短篇，还是有着正经得主线剧情这种东西存在的，事实上，从第二章开始就已经进入主线了。

　　

　　ps2:关于他们房子的户型，我是参考了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59356766描写的，但是会有一些出入。

　　

　　ps3：由于本人有着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偶尔会有卡文的情况，更新的频率实在无法保证，一般来说，周末更新的可能会大一点，每周有一到二更的样子（尽量）

　　

　　ps4：评论有人指出了一个设定上的BUG，是我的疏忽，现已修改。后面的人请忽略这条，主要用于提醒自己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