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fool

旅人 最终章

　　cc有些不太对劲。

　　在又一次半夜睁开眼发现她在看着窗外的背影后，鲁鲁修得出了这个结论。

　　自从解决那个连环杀手后，只是过去了一周，但这幅场景，算上这次，已经出现了四次。

　　其实很早以前鲁鲁修被一些动静吵醒时，就发现了她有着这种习惯，但通常也只是稍微舒展一下身体，很快就会回到床上，然后用不了多久就会在睡梦中将四肢缠在他的身上，变成他第二天早起的最大障碍。

　　但她从来不会像这样长时间地凝望着窗外的月亮，好像有着什么心事的样子。

　　刚发现的时候，鲁鲁修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个女人总是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他也已经习惯了。

　　但随着cc站在那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终于开始感到有些不安。

　　特别是，当他某天试探着抱怨晚上作了一个很冷的梦，让她晚上不要抢被子的时候。

　　cc的回答是，她晚上睡得非常安稳，一定是某人自己的问题。

　　鲁鲁修知道，cc在撒谎。

　　谎言，除了戏弄对方的时候，这种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在他们之间出现过了。

　　第一时间，他没有受到欺骗的愤怒，因为他确信cc不会背叛他，更大的可能是，她在一个人承受着什么。

　　这种感觉让鲁鲁修觉得很不好，他想起了就像当初毛的那件事一样，谎言是这个女人独特的温柔，但却并非他所期待的温柔。

　　所以他开始回想是否还有其他的异常，想找出这背后的原因。

　　但事实上，除了夜晚的异常，cc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

　　依然这么任性，依然喜欢吃披萨，喜欢将衣服乱丢，遇上他出糗的时候，甚至比往常还要毒舌......等下,我为什么要觉得这些是好事？

　　他想来想去，觉得一切的源头或许还是因为上周的行动，但在那小巷里面先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办法知道。

　　那么从那里回来之后，她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鲁鲁修想起来，第二天早饭的时候，cc好像随口问了他一句：

　　“你知道你在【c的世界】有多少身体吗？”

　　这种事情他当然十分清楚，所以他当时很准确地报出了数字。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cc是会关心这种问题的人吗？

　　不对，或许就只是简单的问题罢了，再这样没有根据地想下去，所有东西都要值得怀疑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得出结论，甚至产生了是不是自己想多了的想法。

　　这让他觉得有些沮丧，抱着转换心情的想法，在下午cc出门去寻找新的披萨店后，拜访了隔壁的安德森先生。

　　在等着主人应门的时候，他在想着cc那套新鲜出炉的披萨才是完美的披萨，所以必须要到店里去吃的理论，觉得起码对于披萨的狂热这一点上，算是唯一不需要怀疑的事情。

　　“下午好。”

　　身穿便服的安德森先生笑着开了门，对于他的来访毫不意外的样子。那是因为自从在这边定居下来以后，鲁鲁修每周这个时候都会过来拜访，偶尔也为他提供一些帮助，他们已经十分相熟。

　　“黑咖啡，不需要加糖对吧？已经准备好了。”

　　对于鲁鲁修来说，一方面是虽然已经用【geass】下过命令，但是那只是让安德森先生觉得他们一切行为都是正常的而已，但要是他和其他人交谈的时候，用很正常的语气说自己的房客“是对没有工作但从来不缺钱也不与他人交流的夫妻”，恐怕也会招来不少注视。所以鲁鲁修还是注意与他保持正常的往来。另一方面，则是他确实很享受与这位老绅士交流的时光，岁月与知识在他身上沉淀出来的智慧，总能让鲁鲁修受益匪浅。

　　当然，在知道了他独身的理由之后，他也不清楚，这其中是否还有着几分愧疚。

　　“下午好，安德森先生。”

　　进了门以后，鲁鲁修熟练的换下鞋子，虚扶着安德森先生走向餐桌道。

　　“最近我的创作遇到了一些问题，希望可以得到您的指点。”

　　一位在家里独立创作的作家，这是他为自己编造的身份，很符合他深居简出的生活习惯，也能很好地解释他的职业问题。

　　但他说的也不全是谎言，也确实在尝试着一些创作。

　　和往常一样，他们就着饼干和咖啡，度过了一个十分愉快的下午，但在快要告辞的时候，安德森先生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让鲁鲁修愣住了。

　　那是个相当有趣的理论，说一只猴子，给它一台打字机，在不考虑其他条件的情况下，总有一天，它能够打出莎士比亚的所有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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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最近很奇怪。

　　看着在旁边座位上的鲁鲁修，cc心里想。

　　现在是下午4点，他们正在距离地面万米的高空上，乘坐着飞往基律纳（注：瑞典北部的一个小城）的航班。

　　而这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早上说着什么要去熟悉一下这个国家，方便以后的行动顺便去旅游这种话，相当强硬地订了机票。

　　谁会放着一个国家的首都不管去熟悉这种边境的小城啊？

　　但她也知道，如果鲁鲁修真的想要骗她做些什么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蹩脚的理由，这样就相当于直接在说：这些都是借口，其实我另有目的。

　　所以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算是半推半就和他出了门。

　　况且他也说了，这个城市的鹿肉披萨相当的有名......

　　察觉到她的目光，鲁鲁修笑着看了过来。

　　“离落地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不休息一会吗？”

　　不知道为什么，cc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咧开嘴笑的狐狸——曾经无数的敌人都被这副所样子迷惑，然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我可是看在披萨的份上才会陪你干这么无聊的事，你这小鬼。”

　　“好的好的，多谢这位美丽的小姐赏脸，我深感荣幸。”

　　说着他转过头，闭上了眼。

　　这让cc更加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不愿服输的她还是忍住了提问的冲动，也开始闭目养神。

　　哼，就让我见识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等到他们落地，品尝了著名的披萨作为晚餐后，已经是接近晚上8点了。

　　“已经这个时间了，观光什么的也只能明天再说了吧，你有订好酒店吗？”

　　在餐馆门前，cc问道。

　　“当然，不过，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终于来了吗？

　　“什么？”

　　“闭上眼睛，把手给我，然后跟我走。”

　　“你要干什么？”

　　“有些事情提前说出来就没意义了吧？”

　　“难道你个小鬼还要玩惊喜这种俗套的东西吗？事先说好，这种东西我可见得多了哦。”

　　嘴上是这样说着，但cc还是闭上了眼睛，任由着鲁鲁修牵起她的手，尽力不然自己的脸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在黑暗中，她知道他们先是走了一段路，然后搭上了一辆公交车，下车时，鲁鲁修说：

　　“差不多要到今晚的住处了，但别偷偷睁眼哦。”

　　“哼，我可不是喜欢作弊的人呢。”

　　cc发现脚下的积雪变得比上车前要厚了许多，如果是在城市里，应该不会出现差异这么大的两片区域才对。

　　他该不会把我带到郊外的树林里去了吧？总不能今晚住在山洞里......

　　大概过了5分钟，鲁鲁修停了下来。

　　“到了，但还不行。”

　　听到鲁鲁修在摸索着钥匙的声音，cc在为不用住在山洞里而庆幸的同时，感觉到他的手握的紧了一些。

　　他是在紧张吗？真是少见。

　　但她不知道的是，如果有第三者在场的话，会发现他们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接着随着门打开的声音，她的脚踩上了柔软的地毯，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接着又走了几步，她的另一只手无意间触碰到了床沿，看起来终于到了卧室。

　　“现在可以了吧？”

　　“嗯，不过在那之前，先抬起头。”

　　她缓缓抬起头，睁开了眼。

　　“诶？！”

　　“那天你在船上其实真正想看的是这个吧？”

　　没有回答，即使是活了不知多久的魔女，也被眼前这副景象所震撼——他们身处于一个完全透明的单向玻璃罩子里，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冰封的湖面，而湖对面的群山之上，在这片远离城市的夜空中，漫天的星辰闪耀着，而比星辰更为耀眼的，是无数道绚烂的极光，好像一匹快的看不清形状的幽蓝的骏马在天幕间飞驰，将蓝色的花穗洒遍群山。

　　“你怎么知道......”

　　“随手删除浏览记录是个好习惯。”

　　鲁鲁修与她一同欣赏着这幅奇景，笑着说。

　　这让cc稍微有些难为情，下意识地反驳道。

　　“谁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忘了呢？”

　　鲁鲁修当然察觉得到，和平时比起来，她的声音小了很多，但也没有拆穿。

　　“cc”

　　他轻声说

　　“嗯？”

　　“我会一直都在的，无论是在人间，还是地狱。”

　　cc听懂了他的话，如果说先前被看穿只是让她有些难为情，那这就让她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毫无秘密可言。

　　看到她这副样子，鲁鲁修知道自己猜对了——猴子和打字机的理论，本质上想表达的是，一件事情只有有可能发生，只要时间足够长，那就必定会发生。

　　比如说，死亡。

　　曾经code持有者死亡的可能性完全为0，但在【c的世界】不稳定的现在，尽管很微小，但却也变成了可能。

　　因为在无法构造新的身体的情况下，哪怕有着数千数万的备份，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下，必然有消耗殆尽的那天，那便是code持有者的死期。

　　所以那天cc才会问他那个问题。

　　是的，鲁鲁修知道了，眼前这个不老不死，曾经还在寻死的魔女，正在开始畏惧着死亡。

　　但他知道，cc真正所恐惧的，并不是死亡其本身。

　　他接着说：

　　“如果有那么一天，区区3000发子弹，我还是搞得到的，实在不行，用水果刀......”

　　他发现cc的眼里有东西在闪烁。

　　“为什么不在人间就要去地狱啊，你是傻子吗？”

　　“天堂恐怕不太欢迎罪孽深重的我们，再说魔王和魔女不就该待在地狱里吗？”

　　鲁鲁修补充道

　　“直到永远”

　　“蠢才......”

　　cc发现鲁鲁修已经吻上了她的嘴唇，失去了平衡的她摔在了床上，那个男人也顺势压了上来。

　　感受着那双炽热的手掌，cc闭上了双眼。

　　算了，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就让你赢一次好了，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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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喜欢，做个小总结：

一开始我也说了是因为觉得剧场版有些意犹未尽才写了这篇，现在我也算把这个坑填完了。

尽管从字数来说确实算是短篇，但对于平时事情挺多的我来说也算个大工程了XD

估计以后我也很难有时间再开一篇连载了，几千字的小短篇应该就是极限了。

然后说下小说本身：开始我想写的就是他们之间的一些日常，以及一个永生却寻求着死亡的魔女，在得到陪伴后害怕失去，继而开始害怕死亡的故事。

这些我都写到了，我还算满意吧，不是因为自己写的有多好，而是我觉得能够把一个故事好好讲完，就已经是发挥了全部实力了。

当然还有很多我想过，但最终还是为篇幅所累没办法写的东西，比如说【旅人】这个主题，如果我开头能够铺的再开一点，应该就可以写的更加详细了——

对于不老不死的他们而言，这个世界并没有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他们永远只能作为旅客在其间漂泊，除了彼此，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过客，但是也好在，至少他们还有彼此。

配一张网上找的极光图，极光太难写了orz